尖再次触碰到秦尔手腕内侧的伤疤。那几道疤痕,摸上去只有微微的凸起,并不骇人,一共七道,散布在尺骨和桡骨处。

    伤在手腕,答案显而易见,可钱途亮就是不相信,他所认识的秦尔会做出这种事。

    “你手腕是怎么伤的?”

    不死心地,钱途亮就是想求个答案。

    手臂疼得近乎麻木,原本就不太灵敏的神经更加迟钝,秦尔感受不到钱途亮的手,却也知道他停下了按摩动作。

    下意识地晃了晃手腕,抿了抿唇,秦尔才缓慢回答,“自己伤的呗。”

    语气轻松如常,秦尔的唇角甚至还保持着常有的弧度。长而密的眼睫低低垂着,秦尔悄悄地避开了钱途亮的视线。

    “刚受伤那会儿,我的手更不好用,没掌握好力道,下刀不准,刀疤不太好看。”

    一直咧着嘴,秦尔上唇的那个爱心,再次显现出来。他的神情令人觉不出异样,他的话音更是欢快得如同玩笑。

    咬着下唇,钱途亮始终安静地盯着秦尔。意料之中的答案得到证实,钱途亮的心脏,酸酸麻麻地抽疼着。

    “你是因为身体才这样吗?”

    声音颤抖,钱途亮怎么也无法把面前的秦尔,和那两个字联系在一块儿。

    感受到钱途亮的情绪波动,秦尔终于止住了笑。

    微抬眼皮,他迎上了钱途亮的目光,“嗯,算是吧。”

    这是钱途亮第一次触碰秦尔的负面情绪,这陌生的感觉,竟让他有些害怕。

    “我以为,你不会做这类事。”

    钱途亮所了解的秦尔,是稳重而又强大的,他从不避讳谈及自己的不便,从不羞于向他人提出帮助,也从不会自暴自弃。

    战战兢兢地抬头,钱途亮的嗓音很轻很低。

    “刚受伤的时候,你一定很难过吧?”

    “你曾经,想过放弃吗?”

    嗯,难过,是会难过的。

    曾经,秦尔也是一个前途光亮的少年,只一场意外,只那一场意外,就掐灭了他人生的绝大多数可能性。

    无法恢复的四肢残疾,无法自控的排泄,无法继续的学业,无法参加的高考,家人朋友无休止的惋惜,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无能为力,都像一块块巨石,压得他喘不上气来。而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瘫在床上,像一具没有人格、没有尊严,只能勉强维持生命的废物,每天被各种人搬动着,敲击着,抚摸着,擦洗着。